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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白衣少年突然出现在凉亭内,双指并拢,轻轻一戳沛湘眉心处。

少年背对朱敛,嬉笑道:“老厨子,还真舍得辣手摧花啊,多学学我先生不行啊。”

沛湘如释重负,如获大赦一般,一位元婴境,竟会大汗淋漓。她重新跪坐在凉席上,好似犯错的学塾蒙童,突然一下子需要面对两位夫子的责罚。

崔东山对沛湘施展了一门定魂术,只是相较一般的山上仙家定身术,讲究多些,不是什么针对练气士的气府封山手段,而是专门压胜一位元婴境狐魅的心念,使得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幕后人,不至于循着脉络推衍出真相。

崔东山转头笑道:“老厨子你差一丢丢,就要打草惊蛇了。”

朱敛笑道:“谜题已解一半?”

崔东山点点头,“老厨子难怪能烧出一桌子好菜。”

将一座狐国拐骗到落魄山,隔绝在莲藕福地,既是无理手,手段下作得确实过分了,也算神仙手,毕竟实打实断去清风城一半的财源。但如果朱敛沾沾自得,始终被蒙在鼓里,无法察觉到真正的隐患,长远来看,就会是胜负关键手,落魄山看似赚大,实则辛苦藏拙多年,却主动给对手递出一记昏手,说不定就会赢了小块地利,最终满盘皆输。不但输掉一座上等瓶颈福地,极有可能还要动摇落魄山根本,曹晴朗对家乡的愧疚,对自己的失望,一位文圣人武宗师的种秋,更会失魂落魄,而一直放不下一座心相寺的裴钱,会很愤怒,裴钱的心境,又会影响到暖树,米粒……落魄山会一点一点,人心大溃。

“想跑?”

崔东山转头望向一处,伸手一抓,从狐国边境地带的虚空处,抓取一物,将一粒神魂念头凝为一颗棋子,以双指轻轻碾碎,再伸手一握,往那沛湘额头重重一拍,重归原位,又有些许细微变化,“开玩笑,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那心念神通,给老子乖乖回去!”

崔东山最后双指弯曲,轻轻一记板栗敲在沛湘眉心处,“”

朱敛默不作声。

难怪世人都羡神仙好,术法驳杂神通高。

那个以秘术禁制沛湘心念的幕后人,是神仙中人,崔东山能够将远遁无形的一粒心念拘回手中,玩弄于鼓掌间,并且重新交还沛湘,当然更是仙人手段。

朱敛突然聚音成线,与崔东山说道:“顾璨寄过一封密信到披云山,托付魏檗转交落魄山。说他身边那个柴伯符,与清风城许氏妇人,是师兄们的身份,柴伯符还知道他那师妹,其实另有隐秘师传,但到底是谁,顾璨在信上说柴伯符确实不清楚。所以我猜测许氏妇人,与沛湘,都是同一个人的棋子,只不过双方都不清楚此事,幕后人也由着她们内斗内耗多年,作为一层障眼法。”

崔东山笑眯眯不说话。

朱敛笑道:“人心如水,所以与人交心,就是涉水而行,或小河溪涧,清澈见底,或江河滚滚,浑浊不堪,或古井深渊,深不见底,一着不慎,就会淹死人。”

崔东山感叹一声,抬手用袖子擦拭脸颊,“有些事情,我晓得却说不得,更做不得,老厨子你厨艺好,多担待些。不然只会将原本脉络清晰的一桩事情,变得混淆不堪。一旦潭水浑浊,就再难察见渊鱼了。”

从朱敛,到郑大风,再到魏檗,三人对于一件事情,极其默契,既放心崔东山此人的做事,又要小心此人的真正心思。

崔东山对此心知肚明,不觉得有任何不妥。

事实上,崔东山反而历来坚信一座山头,本该如此,理该如此。

大家都是好人,标榜道德圣贤,或者大家都是势利小人,心中城府比仙府更深,都大不妥当。

崔东山望向亭外山水,喃喃道:“风起何地,雪落何处?”

朱敛随口笑道:“芙蓉山中?”

莲藕福地当中,有一座芙蓉山,与那鸟瞰峰,春潮宫和湖山派,并称为天下四大看云赏雪胜地。

崔东山无奈道:“我先前盯了那边半天,可惜没半点动静啊。老厨子你说愁人不愁人。”

————

第五座天下,在仙杖派和兵解山势力范围接壤处的僻静山水中,一个在青冥天下没有道官身份的山泽野修,找到了另外一个暂无谱牒的同道中人。

一个年轻人,儒衫文士模样。

一个名为俞真意,貌若稚童,是在崭新天下悄悄跻身的玉璞境,却来自浩然天下,先去的青冥天下,再来的此地。

年轻文士,找到俞真意,后者正盘腿悬在一把长剑之上,缓缓呼吸吐纳,鼻孔和双耳,如垂有四条白蛇。

俞真意睁眼问道:“道友入山,所为何事?”

双方如今都身在道家地界,眼前男子却敢身穿儒衫,独自一人云游四方,已经很不合常理,看似不过龙门境修士的气象,却能够一路破开数道山水禁制,找到自己,当然更不合理。

那人笑道:“道友?喊我郑缓就行了,你我其实同乡,所以直呼其名,不用客气。”

俞真意神色淡然道:“速速离开。”

自称郑缓的文士笑问道:“不走又怎样,打打杀杀,就不怕血溅一地,污了这一方水清净水土?”

俞真意默不作声,仔细打量起这个胆气十足的陌生人。

当初福地,因为一个年轻谪仙人的关系,变故极大,丁婴身死,俞真意则趁势而起,最终成为藕花福地当之无愧的第一人,然后不再管任何山下事天下事,只是继续登高修道,放眼天下,能算敌手之人,不过魔教新教主陆台一人而已。

至于那个与他分道扬镳、愈行愈远的武夫种秋,不过是俞真意没空去找南苑国的麻烦而已,他结出一颗金丹之后,三次闭关,两次都被陆台打断,最后一次,成功飞升藕花福地,只不过当时福地已经翻天覆地,山河变色,俞真意就更懒得理睬南苑国,至于什么唐铁意、程元山之流,更不值得俞真意上心。

在俞真意最后一次闭关之时,天下悄然多出了一位籍籍无名的少年武夫,用剑,却不是剑修。

山中练剑数年,俞真意破境跻身元婴之时,就是少年携剑下山之际。

少年初出茅庐的第一战,就是不知天高地厚,直接问剑整座湖山派。

只不过这些风波,都可算俞真意的身后事了。俞真意根本不在意一座湖山派的荣辱存亡。

俞真意站起身,竟是打算直接御剑离去,“既然道友来了,那么我走便是。”

那郑缓语不惊人死不休,微笑道:“走什么,你能走到哪里去,我只是顺便来看看老观主的手段之一,不针对你俞真意。此行真正目的,是看一位徒子徒孙去的,你认得他,是你们福地的谪仙人之一,陆台,或者叫陆抬也成,出息不大,口气不小。我是担心到时候见着了个不肖子孙,没话可聊,所以拉上你,好与他叙旧,帮忙暖暖场。”

俞真意已经飘落在地,打了个稽首,低头弯腰,久久不愿起身,甚至没敢言语一个字。

文士郑缓。

白玉京三掌教的五梦显化之一。

与那修道之人的什么阴神远游出窍,或是阳神身外身,都不一样,要更加玄妙不可言。

如今这个郑缓,大概可算一位无境之人。

俞真意对谪仙人最是憎恶,所以对桐叶洲和浩然天下的了解并不粗浅。

只是先前听闻对方自称郑缓,俞真意根本就往这条脉络去想,毕竟俞真意根本不觉得自己值得一位白玉京掌教,入山寻访。

“在小小福地,你这神仙老爷,是那一万,当然不用多想什么万一,只是这习惯,以后得改改了。不然站得高死得快。”

那个作为陆沉化身之一的郑缓,笑了笑,抬起手,凭空多出了一顶莲花冠,随手搁放在自己脑袋上,问道:“我如今戴着不合适,不如借你戴一戴?”

俞真意弯腰更多,轻声道:“不敢。”

陆沉笑道:“打了个稽首就可以了,道门传下此礼,又不是让后世修道人膝盖软的一道法门,俞真意啊俞真意,你境界越高越怕死,难怪老观主瞧不上你,只是元婴境就让你滚蛋,好给个旁人腾出位置。没关系,老观主不看好你,我倒觉得你是一块可造之材,回头我送你一桩机缘,不大不小,你刚好能接住。”

俞真意默不作声,尽量让自己心如止水,所行术法很简单,就是只牢牢记住对方是陆沉,其余一切言语都赶紧忘记。

陆沉见他应对之策,还算不错,就不再为难一个辛辛苦苦修行出来的玉璞境,带着俞真意下山远游,去往靠近天地中央的一处地方。

俞真意感慨万千。

相传此人先后有五梦,分别梦儒师郑缓,梦中枕骷髅复梦,梦栎树活,梦灵龟死,梦化蝶不知谁是谁。

后世为此解梦千万种。

俞真意在得到一块通关文牒离开青冥天下之前,老观主只是让他在第五座天下潜心修道,随遇而安。

但是去往那道大门途中,俞真意翻阅过不少出自天下各大道脉的典籍,其中就有白玉京三掌教的诸多大道解析,唯一的共同点,大致都离不开陆沉的虚舟逍遥游。其中一本来自大玄都观的道书,描述陆沉更是奇怪,说陆沉此人,从不是任何人眼中所见的真正此人。在俞真意看来,有点类似佛家的见如来即非如来。又是一句典型的道家笼统语,让俞真意颇为无奈。至于此后,一路跟随书生郑缓或者说是掌教陆沉,一起缩地山河,远游去往天地中央,更是让俞真意无奈至极。

俞真意都不敢御剑,只敢跟随陆掌教一起御风。免得不小心落个大不敬。白玉京三位掌教,大掌教被誉为道法最自然,道老二当然是那真无敌,而陆沉则被说成天心最无常,按照大玄都观一贯不喜欢给白玉京半点面子的说法,就是陆沉脑子里在想什么,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。

这一天陆沉终于停下脚步,伸出一根手指,画了一个最寻常的破障符,身前便出现一道大门,转头笑道:[]“马上就要重返家乡了,辛苦兜转,重新团圆,开不开心。”

俞真意说道:“对家乡并无牵挂。”

陆沉摇摇头,眼神怜悯,“其出弥远,其知弥少。”

俞真意诚心诚意道:“受教了。”

不出户知天下,不窥牖见天道。

陆沉带着俞真意走入这座尚未有人“飞升”的福地,突然一臂横扫,手背拍在俞真意面目上,后者脸上瞬间多出一张精莹耀眼的符箓,一闪而逝,以至于让一位玉璞境修士呼吸不畅,好像直接跌境为洞府境,俞真意一个身形踉跄,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,几座本命气府大门紧闭,不但如此,俞真意稍稍神念内视,惊骇万分,人身小天地内的多处洞府灵气,先是凝滞为水,再结为金玉一般,纷纷坠地,所以才会使得俞真意脚步沉重,如同孱弱稚子背负巨木,行走如负重登山。

两人身后那道大门已经自行合拢,陆沉缓缓前行,懒洋洋道:“老观主到底还是护短的,送给我那徒子徒孙的福地,只是中等品秩,你这玉璞境,庞然大物涉水而过,动辄牵引天象,岂不是要惊涛骇浪,咱们就俩人,你吓唬谁呢。赶紧适应一下洞府境,如果与山下凡夫俗子一般,由奢入俭难,还当什么修道之人。”

俞真意立即开始稳固道心,跟在陆沉身后。

陆沉问道:“知不知道为何圣人们亲水,要多过亲山?”

俞真意摇头道:“恳请掌教解惑。”

陆沉说道:“佛观一钵水,四万八千虫。老夫子临水而叹,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。我那师父,也说水几于道,道无所不在。为什么呢?你看看,一说到水,三教祖师都很和和气气的,半点不吵架。你再回头看看,什么‘夫礼者,乱之首’。三教争辩,吓不吓人?那你知不知道,在三教争论之前,青冥天下其实就已经西方佛国各说各道、各讲各法?白玉京和七大道脉宗门,输得最惨的一场,听说过吧?”

俞真意一离开藕花福地,就尽可能多翻阅青冥天下的道门典籍,当然知晓此事,说道:“十七场辩论,青冥天下全输了。那十七位真人,全部摘冠剃发为释,最终成为‘戊午十七僧’。”

陆沉为俞真意道破天机:“早年天庭五至高,其中江湖共主,除了掌管五湖四海所有大渎江河,其实真正管辖的,还是那条光阴长河,每当有神灵消逝,尸骸化作天外星辰,神性融入光阴,汇聚成河。而我们人族魂魄,其实就从此水中生化而出。所以天地间,才唯有人族体魄,最近神灵,一旦修行,登高最快,让那些比人族历史更为悠久的妖族,眼馋得只会吃吃吃,见人就吃。实则吃来吃去,还不是个一,不增不减,意义何在。就算吃出半个一,又能如何。”

陆沉只是在山林间缓行,并不御风,缓缓道:“我当年到了青冥天下,不着急去白玉京,只是闲来无事,专门收集佛家的偈子,文采斐然,既精莹骇目,又美不胜收。我曾亲眼见过青冥天下所剩不多的所有寺庙,也曾亲耳听过一位老僧佛唱一句‘花落水流去,寂然天地空’,再掷下拂子,敛目而逝。好一个生死昼夜,无有有无。”

说到这里,陆沉转头看着那个稚童模样的俞真意,嗤笑道:“再看看你,能比吗?你我道心之差,当真只是境界高低之别吗?”

俞真意虚心受教,细细咀嚼其中意思。

再看眼前这位书生郑缓,只觉得对方悠游山林,一身古朴道气,如霁月光风,终然洒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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